“咳咳——”一声不耐烦的轻咳打破了小小空间里不合群的安静，充满警示意味。
一位中年女子身着纯黑刺绣的贴身礼服，正站在章桀和乾坤身侧几步远处。
“注意点儿场合，两个大男人，像什么样子？不怕别人看见。”
章桀吓得浑身打了个机灵，这位他也认得。
乾坤已经松开他，面向搭披肩的女人，也如方才对周子琰般不客气：“你们有完没完？这么多人在都不够你们忙的。死盯着我一个，也不嫌累得慌。别说那么多贵客还不如我一个闲人要紧，也太抬举我了。我都说了我对周家的东西没兴趣。少在我身上操点儿心吧。”
“乾坤你懂点儿事儿，你爸爸都是为你好。他这是看重你。要是换了别人，你看他看不看多一眼？你倒好，不领他的情就罢了，甩脸色给谁看？”林芮潇端正惯了，训人也不忘记拢好掉下肩膀的披肩。
“他也真行，这才多会儿功夫，就去你跟前告状了。”
“说的什么话！有这么说自己爸爸的？”
“他不是我爸爸。”乾坤沉下起来，好像一团即将爆炸的火气硬生生被逼回去，即使没爆发，也不爽快：“你也好好问问他，认不认我是他的儿子。”
“怎么好端端这么大火气，谁招你惹你了。要发火别在这种场合丢人现眼。你也有点儿责任心，做好你该做的，记着点儿你周家长子的身份。”
“那你也该记得，我姓乾。”乾坤牵着章桀的手越收越紧，痛得章桀骨头疼：“还有，是谁说过我是不配姓周的野种。”
“成年了我就管不了你了是吧？”乾坤妈妈气性远不及周子琰，一句话就被气得染上了薄怒，勉强才维持住雅方周正：“你能把姓改回去，把户口改回去，把什么想改的都改回去，可你改不了你身上流的血。你是我亲儿子，是我生的，我养的，我看着长大的。你妈我是周家人，你就也得是周家人。这是既定事实，改不了的。我费这么大劲才在周家站稳，你就这么给我作！再说，子琰什么时候亏待过你？也就是一开始你不服管，他说过几句不好听的话，就值得让你记恨到今天？别不知好歹。他要真心不认你，那15%的股份，也不会给你。他的性子，我最了解。”
“既然您说到这个了。”乾坤这会儿的样子，和他审讯犯人时像极了：“周氏的股份周子琰不拿回去，一是他没本事，二是他死要面子，不想当着董事会说话不算话。”
“这话在家随便说说也就罢了，当着外人，别编排你爸爸。”
“要我说多少遍？他不是外人。”乾坤牵住章桀，越过林芮潇往外走：“走吧，要开宴了，咱们还得给那群人演一家和睦呢。”
林芮潇终于赏给章桀一丝眼角余光：“就是他？” 每一个音节都流露着瞧不上：“就这样的带给我看，你就打算让我信了？”
乾坤止住步子：“信不信是你的事，我该说的都说清楚了。你要是还想不开，非愿意自欺欺人，我管不着。懒得跟你多废话。你别再给我塞女人就成。那个曾荞，你中意你去娶，别扯上我。”
“你听听你说这话。像话吗？”林芮潇勉强保持仪态，拢住披肩手臂抱在胸前，看上去像极了中世纪贵妇的模样。这种视觉效果，跟她过分华贵的衣服也有关系。“我这都是为了你。就算你不愿意想，我也得替你想着。早晚我得比你爸爸先走，你要想在周家立足，没法儿跟果果一样靠血缘。好在子琰现在愿意认你，你拿着周家长子的身份去联姻，往后好好管着公司，也让子琰放心。这样，你拿着子琰给你的股份也落不下话柄。子琰也说，只要你听话，以后有果果一份儿，就有你的。他对我有那份儿心，愿意优待你，你就收好了。不然等我不在了，你还有什么能拿出手的底牌？”
“妈，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不想懂？你稀罕周家，喜欢周子琰，那是你的事儿。跟我一点儿没关系，我不乐意掺合一脚。你们别来管我就成。”乾坤冷笑道：“就像你跟我爸刚离婚的时候那样，当没我这个儿子，随便扔哪儿就行。”
“又说这没边儿的事儿，就知道发小孩子脾气。当年是妈妈不周全。妈妈跟你道过歉了吧？该解释的也解释了。”林芮潇摆手阻止乾坤继续说话：“现在我不跟你扯这些，你想不明白就慢慢想。但这事儿必须听我的。荞荞找过你了不是？”
“您别说那场盗窃案也是您安排的？”
“什么盗窃案？我跟你说正经事儿呢，别跟我扯你那破工作。还嫌我不够闹心怎么着。”
“您以为您能在这儿歌舞升平地享着天伦之乐，都是因为谁替您守边关安宁呢？怎么别人能牺牲，你儿子就不行？”
“乾坤。”听见牺牲两个字，章桀这几天的忧虑一齐涌上心头，吓得顾不上礼貌，直想捂住他的嘴：“你别乱说话。什么牺牲啊，你不会牺牲的。”
林芮潇终于想起这么个人来，眼神剐到章桀身上，吓得他不敢再动。
“阿姨，对不起，我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”章桀连连为一时失礼道歉。
“倒是个体贴的。”林芮潇气儿顺了一些，对乾坤说：“适婚年龄没几年能给你折腾了，收收心吧。人家荞荞也深明大义，不跟你计较那么多。你想多玩儿几年她愿意等着你，要在外面胡来她也不管你。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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