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至少没秃顶。”方遒显然还没从刚才突如其来的愤怒里走出来，话语间都带着刺儿。
“你口味还真奇特。”
“你不懂。”方遒放下酒杯，背过身去朝着吧台里头的服务员招手续杯：“他自然有他的情趣。”
李宇嘉也转过身凑近：“你给我交个底，你俩到底什么关系？”
“我妈都不管我，你非知道那么多干什么？”
“行吧，你爱咋咋地，我管不着你。”李宇嘉终于放弃她作为老母亲的慈心，给他下死命令：“但你别去招惹我朋友。”
“你朋友？”
“你别给我装傻。”
反应过来，方遒气得哭笑不得。忽有一道黑影笼下来，他立刻僵住表情回头看。果然没猜错。
不防背后有人，李宇嘉吓得浑身一个激灵，都没顾上打招呼。
姜淮来者不善，阴着脸恶狠狠盯住方遒，一股要杀人的凌厉，恨不得用目光就把他烧穿。李宇嘉迅速回溯了一下，确认刚才没提到艾喆的名字。
方遒假装悠然自得地开始摇晃酒杯，缓慢抬眼看向姜淮，眼神暧昧不清：“来了？你丈夫呢？”
“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！”姜淮不打算绕弯子，单刀直入。
“你不也是，还是老样子。”方遒的模样变得十分危险：“表里不一。”
他翘着脚斜倚在吧台边上，和刚才与李宇嘉插科打诨时完全两副模样。像久经沙场的老将军遇见棋逢对手的强敌，就忍不住惺惺相惜地互相讽刺，一时分不清是爱是恨。
听到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，李宇嘉觉得自己境遇相当尴尬，下意识看向方遒。方遒目不斜视，给她发了一道特赦：“李宇嘉你先回避一下。”
“不用回避。”既然方遒能当着李宇嘉的面聊到这个份儿上，姜淮就知道不需要避讳这个外人。
李宇嘉心里咒骂了方遒几轮，真是倒了血霉。跟这个龟孙子一块儿，就没遇过好事。她又回想起几年前在美国的事，心里打怵。她脚下生钉，坐在高脚凳上，走也不是，留也不是。
“我还是…”李宇嘉话还没说完，就被打断了。姜淮砰得一声把酒杯砸到了方遒跟前。
“你不要去招惹艾喆！”
李宇嘉被吓得差点儿没蹦起来。她看也脱不了身了，最后放宽心态，安静如鸡地当电灯泡。再说，她其实已经不想走了，毕竟八卦之心已经熊熊燃起。
方遒淡定得很，还抿了口酒，丝毫不为所动：“怎么？对自己的魅力那么没有信心吗？”
“你自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。”
“看样子你也没告诉他实话。”方遒眼睛眯成一条缝，表情拉下来，也不在嬉皮笑脸：“怕我跟他兜你的底？”
“我跟你说了，艾喆跟你不一样。”
“既然这样，你怕什么？”方遒佯装恍然大悟，捂着嘴的样子有几分滑稽：“哦，我知道了。你怕他知道，你原来是和我一样的人。”
“我和你不一样。方遒，我们不一样。”姜淮站在原地，气得发抖。
方遒他冷笑一声，遥遥看着姜淮：“他还不知道吧？要是我没猜错，那时候你已经跟他在一起了吧？你猜，”几秒钟停顿，方遒眼神死死凝视着姜淮，最后起身逼近，低头审视他：“我要是告诉他，他会是什么反应？”
“你敢？”
“我有什么不敢的？”方遒头低得更深，仿佛马上就要亲上去。
“我还是走吧，你们慢慢聊。”见势不妙，李宇嘉赶紧闪人。她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隐情，怕日后被方遒杀人灭口，现在急需去上个洗手间透透气。谁知她刚一开门，就碰见艾喆从外头回来，手里拿着养胃参茶。想起里边的情形，李宇嘉不由分说把他堵在门口，借口要说明天的戏份。
“明天我要去姜淮那里录节目，请假了。”这一出拙劣的拖延计，艾喆一眼就识破了。他错身进去，抬头正看见方遒和姜淮。两个人并肩坐在吧台前，气氛十分凝重。
“艾喆...” 李宇嘉开口已经来不住，艾喆三步并两步，就快到两人身后了。李宇嘉不想趟着浑水，又不放心方遒那混小子，叹着气无奈掉头跟过去。
“方遒，我们的事情，你心里最明白。当初你要走，我并没拦着你。”
“我后悔了。”
“方遒先生不觉得现在说这样的话太晚了吗？”艾喆侧身坐在姜淮旁边。姜淮受了一惊，浑身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。艾喆握住他放在吧台的右手，攥得紧紧的，正露出无名指上与姜淮同款的结婚戒指。
他今晚专门戴上的吗？姜淮痴呆呆地望着那只戒指，仿佛那是世上最容易破碎的脆弱物件。
他抬眼看向方遒，又马上转过去看艾喆，一句话都没有说。艾喆见不得他这副受惊的样子，抬手在他背上抚顺。
“在外面。”姜淮低声提醒。艾喆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，低声宽慰他：“没事。”
“是我冒昧了。”方遒喝完杯底的酒，又换回在外人前礼数周全的样子：“艾喆先生不要介意。”说完转脸面向姜淮：“姜淮，我们还会再见的，对吧？”
姜淮没有回话。李宇嘉抛出个威胁的眼神，示意方遒不要太过分。方遒朝夫夫俩欠身鞠躬：“陆一鸣就要来了，失陪。”
艾喆的眼神随着方遒远去，姜淮一直低着头，反过手来，死死握住艾喆的手。艾喆被他抓得吃痛，更心疼他这副隐忍的样子，干脆不顾一切，把他拥在了怀里。
“我没事。”缓了几秒，姜淮才这样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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