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郭晔这个猪队友，他必须要去面对秦厉和艾敬轩。
他心里乱糟糟的。
必须去吗？
放弃辛苦打拼出来的事业不容易，但就像他跟姜淮所说，他不是没有退路。当郭晔拿这个威胁他，他心生厌恶，却未见得多害怕。如果是之前，他会毫不犹豫地跟郭晔撕破脸，拒绝与秦厉艾敬轩再发生任何交集。就算最坏的情况出现，他会离开这里，回美国，事情并不是多么无可救药。逃开过第一次，就可以有第二次不去面对。
那如今究竟是什么东西改变了，让他觉得非去不可？
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，让他对已有的事情看法都变了。从小他看事情就很简单，不愿意动脑子去考虑事情的复杂化。对待事情非黑即白，非善即恶。赵昭在片场也会跟他说，这种思考方式会限制他的戏路。他表演天赋很好，但是拿捏不准人性的复杂性，就没办法成为优秀的演员。
人性是复杂的，姜淮也是复杂的。颠覆认知的想法一旦产生，就不免对什么事情都多想一层。眼睛看到的表象后面，藏着他不知道的真相。他害怕揭开这层爱人刻意隐藏的面纱，会有他承受不住的东西。但又忍不住想知道。这让他变得焦躁，姜淮必定也看出来了。
这样的平静能维持多久？他没有自信给出一个期限。他想等着姜淮自己开口告诉他，就像上次说出方遒的事。
而对于秦厉和艾敬轩，他又开始考虑另一种可能。秦厉为什么跟郭晔提这样的合作条件？为什么关照剧组小心他？为什么从不出现烦他？为什么让他出国？甚至说出不要再回来的话。
总不能是因为善心吧。
当年秦厉亲口承认是他破坏了他们的家庭。无论私底下，或当着媒体，他都没再否认过。此后他的种种做法，也没有哪一件能让人觉得他爱这个不明不白的继子。
就秦厉和廖羽茜的恩怨，他该恨死了自己才对。
艾喆松开安全带，看了眼手表，距离约定时间还差一分钟的时候打开车门去按响别墅的门铃。
见到艾敬轩之后，他意识到，秦厉比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。
终究还是他自己愿意回这一趟。不得不承认，艾敬轩毕竟是他的父亲。父子之间微妙的情分，哪怕疏于联系，恶言相向，也无法彻底消抹。
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的阿姨，应该是他们请的保姆。艾敬轩没想到儿子刚还跟自己呛声，这么快就能撂下架子来探望他，喜不自胜，听见阿姨喊，就慌忙从楼上跑下来看他。
“小喆回来了？”艾敬轩披着件薄丝家居睡袍，难掩喜色，几乎一路小跑到他跟前：“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？今天不用拍戏吗？”
很早以前，在他们还是一家人的时候，只要艾敬轩在家，都会这样迎自己放学回家。相比廖羽茜，艾敬轩更愿意亲近自己的儿子。在那件事情之前，父子俩的关系一直很好，这让他完全没注意到父母之前的淡漠。恍神间，艾喆以为自己回到了四五年前，那个如今已经易主的老宅子里。
诺大的别墅里只有艾敬轩跟阿姨一个人。秦厉还没回来。他自小跟艾敬轩长大，知道他不喜欢摆谱。估计秦厉顺着他，没把家里装得多么富丽堂皇。除了保姆阿姨，其他雇佣的人都不长留在这里。
“秦厉呢？”
“还没回来。”艾敬只顾着把儿子往里面带：“我去给他打个电话，你来了肯定让他早回来。”
“不用，我跟秦先生约的谈工作，并不重要。他如果忙不过来，我可以改天再来。”
“改天做什么？我跟他说，他还敢不回来？”艾敬轩看见艾喆往回退，差点儿急了。
艾敬轩不顾艾喆的意愿，硬把他留下，就坐在他边上给秦厉打电话。艾喆仔细观察他们的住所，发现这里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。秦厉这样的人物，住的房子竟然这样朴素。
两层别墅，没有多余的房间。楼下只有大厅、厨房和餐厅，厅堂两层高，楼上房间门看得清清楚楚。并排三间，一间门开着，看样子是书房。另外两件估摸一间主卧，一间客卧。虽然这里地段很好，这样的装修配置，还是出乎他的意料。他总以为，秦时二公子的房间，总该富丽堂皇些。
现在这样子，和他们家以前差别也不大。大概是艾敬轩的喜好吧。这样的认知，让他胃更加不舒服起来。要是有姜淮熬的粥就好了。也不知姜淮此时在做什么。
艾敬轩很快回来，生怕他不辞而别，非坐在他对面打电话。
“嗯，你快点。小喆等很久了。知道了，不用你说，好歹是我儿子。”
“你秦... 他半个小时以后就回来。”艾敬轩这回知趣，半道拐个弯，硬是把’后头三个字吞了回去。
“你和他挺好的？”这句话说得很多余，但艾喆找不到别的话题跟自己的父亲聊了。两个人干坐着，一个满身不自在，一个激动得坐不住。
他看了眼手表，半个小时之后恐怕也没到秦厉的下班时间。想也知道这是他故意安排的。
大概没想到艾喆会这么问，艾敬轩看着他喝茶的动作，面露疑色：“很好的。”
“小喆，你呢？这么些年，你都不肯见我。”艾敬轩试探着：“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的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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