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傍晚, 乔曦挎着藤篮, 藏着一只刚杀的老母鸡去了王老汉家, 好说歹说让王老汉婆娘收下了。她的理由很充分：“大嫂子和小侄女都得好好补补，我瞧她们俩的气色都有些不够好。还有秀儿，最近上学那么辛苦, 也总得给她吃点儿肉吧。”
王老汉婆娘想想儿媳和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孙女, 再想想每天学得愁眉苦脸的女儿，叹了口气：“行，我就不跟你客气啥了。等回头大崽和小花也在山上养了鸡, 再让他们给你们送点儿鸡蛋。”
乔曦知道这一家人的性格都是投桃报李型的，自然也不会在这方面多说什么。有来有往, 彼此的关系才会越来越好嘛。“大哥和大嫂子已经决定啦？正好我空出了一个养鸡坑，他们俩就不用再挖坑了。”
“你这是杀了十来只鸡？”王老汉婆娘张大嘴，顿时也心疼起来, “这是打算干啥？该不会是特意给他俩空出来的吧？哎哟，挖个坑算得了啥啊, 不就是费几天功夫的事儿嘛。”
乔曦笑着回应：“这纯粹只是巧合。我也是今天才想起来, 过段时间可能会忙得顾不过来，喜乐一个人也没时间照看。没事, 咱们要是把鸡都养得近些，到时候还能互相帮一帮忙呢。”她顿了顿，左右看了看, 又压低声音问：“对了, 这事儿大伯知道不？”
王老汉婆娘也跟着低声回答：“这事儿谁都别告诉他。反正他就是一个顽固的糟老头子, 每天只知道地里那一亩三分田的事儿，别的事儿跟他讲了也没用。还是你们年轻人脑袋灵活，可不能像他那么死脑筋。”
“那……今天晚上大哥和大嫂得空吗？”
“得空，你去找小花好好商量，我给你们俩守着门。”
两人仿佛接头似的相视一笑，乔曦转身就去了何小花房间里。她们俩从前关系就很不错，后来都在接待宣传办公室里干活，更是亲得像姐妹一样。前段时间，乔曦向她和孙砚云坦白，自己弄了个秘密养殖基地，平时还会去黑市里卖鸡蛋。一直很守规矩的两人都吓了一跳，没想到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。
不过，大家都是聪明人，也能理解她的选择。毕竟她可是背负着养两个人的重任，不想点儿办法怎么能过得下去？孙砚云家境优越不缺钱，便叮嘱乔曦一定要小心，别因为最近风声松了些就掉以轻心；何小花则仔细想了想，狠下心来劝服她男人跟着乔曦一起干，别因为死脑筋错过赚钱的机会。
乔曦跟何小花约好晚上见面，又逗了逗刚满一岁的小侄女，才往家回转。离开王老汉家院子的时候，她远远看见王老三婆娘和王春花正在高声对骂。这母女俩这两年一见面就吵架，据说是王老三婆娘眼红女儿越过越好，想让她多往娘家拿点儿东西。而王春花不乐意拿，怕男人和婆家知道了心里不舒服，又嫌弃王老三两夫妇经常被点名批评，让她丢脸都丢到婆家去了。
其实一直被支书甚至是公社点名批评也不能怪王老三和他婆娘，他们过日子的方式和从前并没有任何差别。只是有人一直紧盯着他们，时不时就要给他们俩找点麻烦而已。让他们俩声名扫地应该只是对方顺手的小动作，再过一段时间，说不定王春花也会尝到这种焦头烂额的滋味。
到了深夜，乔曦带着王喜乐出了门，在后山与何小花以及她男人汇合。四人闷头在路上走，乔曦熟门熟路地把他们带到了黑市溶洞里。王喜乐和何小花夫妇都是头一次来黑市，又是惊叹又是新鲜。他们更没想到的是，乔曦一出现就被人团团围了起来，所有人都是和她已经交易两年有余的老顾客。
“大家别忙，今天我们人多，带了两百来个鸡蛋，管够。”乔曦熟稔地招呼着，“上次预订的先拿，没预订的也别急，我今天还带了好东西。”鸡蛋卖完，她从袋子里拿出杀好的母鸡，“今天现杀的老母鸡，养了一两年了。谁家要是有老人、孕妇或者产妇、病人什么的，得赶紧买回去熬汤，特别补。”
“我要一只！妹子，先给我一只！！”
“哎哟，今天没带够钱啊。妹子，下次你还带母鸡过来呗，我买两只！！”
“母鸡哪能天天杀啊，杀了母鸡谁给我下蛋？”乔曦一边麻溜地给其他顾客称重，一边笑眯眯地回答，“今天这不是情况特殊嘛，因为想着最近得稍微收敛点儿，所以才杀了好几只母鸡。再杀几只，我还不得心疼死啊？”
那位没带够钱的顾客想想觉得也对，于是赶紧去找熟人借钱。不到二十分钟，乔曦带来的所有东西都卖光了，还有熟客继续找她定鸡蛋，她让王喜乐记下来：“这是我妹妹，以后要是我有事来不了，会让她跟着我哥哥嫂子过来。喏，我哥哥嫂子带了些精米和糙米，还有自家做的辣椒酱、蘑菇酱啥的，大家要是有啥需要，可以照顾照顾他们的生意。”
熟客们都很给她面子，和她打趣了几句就去看何小花和她男人带来的东西。何小花感激地看了乔曦一眼，也像模像样地推销起来。她们俩都是干过宣传接待工作的，嘴皮子比普通人利索多了。她男人则是个锯嘴葫芦，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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